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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情深》作者:愛吃肉的妖菁

文案:

霍家有一個廣為人知的秘密,霍家獨子曾娶妻無數。

傳聞,霍霄娶過四任妻子,但那四任妻子最後行蹤成謎。

傳聞,霍霄白天溫文儒雅,黑夜殘暴成性。

她於眾人夾雜著恐懼的羨慕中嫁給霍霄,她從不認為,那樣一個溫柔的男人會狠心待她。

只是……

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是誰……

名門權貴的霍家,暗潮洶湧。

當她親手打開潘多拉的盒子,才幡然覺悟,這是一場人為的騙局。

霍霽是霍家多出來的人,是霍霄的影子。

大家都說,霍霽有瘋病,他整天呆在不見陽光的房間內,像瘋子一樣大笑。

可她覺得,霍霽沒病,他不過是不甘心永遠當一個影子。

……

總有那麽一種人一見誤終身;總有那麽一種愛一眼抵萬年。

“只要你能在我的身邊,其他都不重要。”

他陰狠,他冷戾,他從不顧念情分。

他所做的一切,通通是為了要在霍霄的手中將她搶走。

“霍霽,讓我帶著最後一絲尊嚴離開你。”

後來的後來,她才知道,他和她是寒冷時相互取暖的刺猬,僅此而已。

……

他是霍家見不得光的影子,卻是她孩子的親生父親。

藍胡子的新娘

夏南瑾摸了摸右手無名指上的鉆戒,距離交換戒指的儀式完成才不過十來分鐘,手上的戒指便幾度滑落至骨關節,其實也難免會發生這種情況,畢竟,這戒指是由霍夫人林言代為挑選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笑聲不斷,她擡眸望去,不時會瞧見男人頃長的背影。

這是她和霍霄的訂婚宴。

其實,說是訂婚宴,但誰人不知,霍家那幾近擺在臺面上的“秘密”?

雙眸放空,夏南瑾不由得想起了今天下午,她與霍霄在民政局的會客室內簽下的那兩份結婚申請書。

不可否認,落筆的那一瞬間她曾有過遲疑。但再多的遲疑,在回想起父母期盼的目光時卻盡數化為灰燼。

她與霍霄僅僅見過三次面,對於霍霄的記憶也只是這男人舉止得當待人溫柔體貼,或許結婚的決定是太過倉促,她卻沒有後悔的資格。

倪舒拿著兩杯香檳走了過來,將其中一杯塞到她的手裏,那緊皺的眉頭從走進會場開始就沒有松開過。

“我說你爸媽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想的,霍家雖說是俞城首屈一指的名門,但那些傳聞也不可能會是空穴來風。霍霄若真的那麽好,想要嫁給他的女人自是前仆後繼,哪還會輪到你?”

夏南瑾沒有說話。

她出生在俞城,理所當然聽說過關於霍霄的傳聞。

霍霄是霍家的獨子,不光樣貌長得好看,脾性也是極好,再加上背景雄厚的霍家,簡直可以說是眾人眼中的完美男人。

他年紀不大,這才二十七歲,已經是淩陽國際的掌權人了。他的優秀,在俞城這個大都市是揚名的。

然,在這些光環下,一些關於霍霄的不好的傳聞是傳得沸沸揚揚。

在俞城,霍霄雖是眾人眼中的完美男人,卻,並非眾人眼中的丈夫人選。

霍家有一個廣為人知的秘密,霍家獨子霍霄曾娶妻無數。

傳聞,霍霄娶過四任妻子,但那四任妻子最後行蹤成謎;更有傳聞說,霍霄白天溫文儒雅,黑夜卻是殘暴成性。

而這些所謂的妻子,當初也是頂著未婚妻的頭銜走進霍家的。

母親姚月茹跟她說起這樁聯姻時曾經提及,以訂婚為名的秘婚是霍家的傳統,惟有等到懷了孕,才會對外公布婚訊以及補辦婚禮。

只是她不懂,既然如此,那為什麽要這麽急著領證?就好像害怕她會跑掉似的。

夏南瑾舉起杯子淺酌了一口,小小的氣泡在杯底冒升。

見她一臉的平靜,倪舒的眉頭是蹙得更緊了些。

“喃喃,你就不會覺得磣人嗎?先不說霍霄這男人你不了解,那樣的傳聞聽在別人耳裏,早就打退堂鼓了,就惟獨你不怕死地往前沖。”

夏南瑾仰起頭,將杯中剩餘的香檳一飲而盡。

“我只是想當爸媽的好女兒。”

...

他白天溫文儒雅

倪舒張了張嘴,此時竟是無言以對。

似乎,記憶中的夏南瑾早就已經改變了,從前的她絕對不會像這般聽從父母之命去將就一段婚姻。然而,她卻明白,到底是什麽把她變成了如今這模樣。

夏南瑾將杯子放回長桌上,擡步前下意識地拉了拉裙子。

這身潔白的晚禮服也是由霍夫人挑選的,乍看之下幾乎與婚紗無異,可她連一點身為新娘子的喜悅都沒有。

霍霄迎面走來,他穿著純黑色的手工西服,額前棕色的碎發顯得有些張揚不羈,削薄的唇扯出抹淺淺笑意。

這樣皮相好的男人,當真無法想象那些傳聞是出自他身上。

“南瑾,”他眉目微彎,“該送賓客了,趁著這個機會跟你爸媽最後聊一聊吧!”

夏南瑾抿著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待今晚過後,她就要跟著霍霄正式住進霍家大宅了,而她的行李也於今天下午搬了過去,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跟父母同住了。

霍霄與她齊步走到不遠處的夏擎夫婦身邊,夏母姚月茹見女兒過來,眼眶不禁泛紅,一把拉過她好聲好氣地細細叮囑。

將近九點,宴會正式結束。

將最後一批賓客送走,夏南瑾揉了揉僵硬的肩膀,眉間難掩倦意。

“回去吧!”

霍老爺子霍延華淡淡地丟下一句,便由霍父霍劍平攙扶著步出了宴客廳,霍母等人緊隨其後。

霍霄體貼地將外套給她披上,嘴邊噙笑。

“累壞了吧?”

她拉扯一下外套,與他一起走進了電梯。

她並不討厭霍霄,但霍霄對她來說也只是一個見過三次面的陌生人,結婚的決定是太過倉促,可連帶著的問題,卻是困擾了她一整天。

她沒有辦法想象與一個只見過三次面的陌生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做著夫妻間才能做的那件事。

霍霄的車子是一臺黑色的布加迪威航,她彎腰坐進副駕駛座,車窗外,橘黃色的路燈像鬼魅般張牙舞爪地飛逝而過。

她咬緊了下唇,那溢到嘴邊的話只能被迫咽回肚子裏。饒是霍霄再怎麽體貼,也不可能會接受今晚和衣而睡的請求,就算霍霄肯,恐怕霍父霍母也不會答應。

她偷偷向身旁瞥去,男人的輪廓有些深邃,掌著方向盤的五指修長幹凈。

倪舒的話油升心頭。

她並非不畏懼那些可怕的傳聞,她到底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她也曾想過,若那些傳聞都是真的,那麽,霍霄過去的四任妻子到底在哪?

夏南瑾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收緊,攥成了拳頭。

她聽別人大膽地猜測過,說是霍霄娶的那四任妻子,最後都死在了霍霄的手上。因為,霍霄有另一個傳聞,他白天溫文儒雅,黑夜殘暴成性。

布加迪威航駛進了一大宅子的院裏,夏南瑾回過神來,伸手解開安全帶下車。

...

真的只是謊言嗎?

載著霍老爺子等人的車已經到達了,她在玄關換好鞋,步伐蹣跚地走進大廳。

偌大的廳內,到處可見年代久遠的古董花瓶。那都是霍老爺子霍延華的收藏品,霍老爺子是一個念舊的人,但如此般人思想卻是極為封建的,這也是霍霄至今仍住在老宅子裏而沒有搬到外面去住的原因。

霍母林言見他們進來,朝夏南瑾招了招手。

“南瑾啊,你先到樓上洗個澡換身舒服的衣服再下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畢竟是自己的婆婆,當然沒有理由拒絕,她點了點頭,乖巧地擡步走上通往二樓的樓梯。

這老宅子很大,除去前院後院以及供給下人居住的副樓外,這主樓足有三層樓高,甚至分為東廂西廂。東廂那邊住著老爺子與老夫人,前不久,霍父霍母也從西廂搬到了東廂,美其言要給他們這對新婚夫婦一個私人空間相處。

踏上二樓,首先印入眼簾的是長得幾乎不見盡頭的走廊,走廊兩旁隔著一段距離就會有兩盞精致華美的壁燈。然,卻因為太過靜謐冷清,而顯得有些陰森。

夏南瑾雙手環臂,快步地走到其中一間房。

霍家的規矩很多,除去秘婚等之外,竟還有夫妻分房而睡的事。

猶如古代皇帝臨幸妃子一般,若有意行/房事,就由丈夫住到妻子的房間。但平日裏,夫妻倆是各睡各的。

推門走進,房內盡是歐式擺設,她的行李傭人早便已經安放妥當,只是乍看之下,她還是難免有些不太習慣。

她背靠著門,好一會兒才稍微適應過來。

隨手挑了件睡裙,走到浴室去淋浴,她沒有磨蹭太久,大概二十分鐘左右便重新走了出來。

臨下樓前,她特意在外頭穿了件比較保守的長袖外套。

回到客廳時才發現,霍老爺子他們已經回了房間,就連霍霄也不知所蹤,就只有霍母林言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手邊放了一杯正冒著裊裊白煙的熱牛奶。

“媽。”

夏南瑾喚了一聲,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林言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看得出來只是簡單地卸了妝,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下。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霍家的媳婦了。”

她嘆了一口氣,顯得憂心腫腫。

“既是自己人,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瞞著你。恐怕你在進門之前就已經聽說過一些關於霄兒的傳聞了,你別怕,那都是子無虛有的。霄兒確確實實娶過四任妻子,但並非像外面傳的那般,你只要當好霄兒的妻子,至於其他事你就當聽不見吧!你也知道,我們霍家家大業大,多的是妒忌我們的人,所以才會捏造了那麽多的謊言。”

真的只是謊言嗎?

夏南瑾瞟了一眼,霍母臉上的神色很淡,並無其他異樣,似是她說的每一句都是再真實不過的話了。

...

突襲的黑暗

最後,霍母林言將擺放在桌子上的熱牛奶遞到她的面前。

“喝點吧,等會兒霄兒會到你房裏去,你放輕松,不要太緊張了。”

夏南瑾接過杯子,她知道洞房花燭夜什麽的是在所難免的,但霍母的這一番話,卻讓她有些暖心。

林言彎唇笑著,手輕輕地在她後背拍了拍。

“那事兒習慣了就好,每個女人都是得經歷的。你若能早些懷上孩子,那我們也就能早些對外宣布你和霄兒的婚訊了,這些是霍家歷代傳下來的規矩,以後我再慢慢跟你解說。”

她頜首,與林言又相處了會,這才起身回房。

落地窗微敞,黑夜裏獨有的冷風從外溜了進來,她擡起頭,半圓的月半遮半掩地掛在天上,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kingsize的床大得能同時睡三四個人,她等了好一會兒,霍霄都沒有過來,無奈之下,她惟有把外套脫掉掀開被子爬上了床鋪。

明明是緊張到不行,可沾上枕頭沒多久,困意便頃刻襲來,快得讓人手無足措。

神經緊繃了一整天,再加上一直踩著高跟鞋,疲憊的程度可想而知。

夏南瑾打了一個呵欠,目光依然緊鎖著門口方向,那扇門一直都沒有動靜,她就這麽看著,眼皮越來越沈,慢慢地便睡了過去。

房間內,靜得是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楚聽見。

她並沒有開燈,只有落地窗外微弱的月光照射進來,只能勉強看見些許。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扇門傳來了絲微的聲響。

一抹頃長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反手關上門,悄然無聲地走近大床。

床鋪上,夏南瑾睡得正熟,呼吸均勻。

男人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卻在只有一厘米的地方赫然打住,隨後,黑暗之中傳來衣服的窸窸窣窣聲響。

床的一邊微微下陷,蓋在身上的薄被被丟開,一陣陣冷意倏然撲來。

她無意識地皺起了眉,剛想翻身摸索被子,手腕卻被一把抓住,等到她半睜開雙眼,才依稀看見那覆於自己身上的一抹身影。

這身影出現得太過突然,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所有的困意也緊跟著瞬間消褪。

她剛要出聲,手腕處卻傳來異樣的感覺,她動了動,心猛地漏了一拍,立即仰起頭看過去。

下一秒,瞳孔放大。

這男人,竟然將她的手腕用布條綁在了床柱上!

這樣的陣仗,她還是頭一回見到,惱怒油升心頭,她也顧不得什麽,瞪圓了眼看著覆在自己身上的他。

“霍霄!你做什麽?快放開我!”

“……”

然而,男人並沒有回應她。

房間裏太暗,暗得她根本就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夏南瑾半瞇著眼,借由落地窗外那微弱的月光,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個大概,她依稀看見這身上的人確實是霍霄,但這個時候的霍霄,卻是給她一種與白天全然不同的感覺。

...

噩夢一場

她想起了那個關於霍霄的傳聞。

她無法想象白天裏那樣一個溫文儒雅的男人,此刻竟像完全換了一個模樣,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膽顫心驚的陰寒,仿佛能將空氣凍結起來一般,即便只是如此沈默著,但讓人不禁心生懼意。

她的身軀微抖,就算沒去看,她也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灼熱地落在她的身上,每一寸,就像被狠狠剜開了那樣。

這種僵持,並沒有維持太久。

男人的上半身壓上前,兩人之間變得密不可分,夏南瑾不適地往旁挪了挪想要避開,猝不及防地,他的大掌卡住了她的面頰。

她眼裏一閃,還未看清楚男人的五官輪廓,唇已然被死死封住。

胸腔內的空氣仿佛都被擠壓殆盡,她瞪大眼睛努力地想要去看這近在咫尺的這張臉,卻只能勉強看到他微顫的長睫毛。

健碩的臂彎越收越緊,她甚至還能感覺得到他那火熱而帶有撩撥的手指隔著單薄的布料在她身上不急不緩地探索。

這男人,根本就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

身下的被褥已經被碾成了一團,猶如破布的衣服被丟落在床腳。

他擒住她細腰的手像鐵鉗一樣用力,她仰起頭,淚眸依稀中,身上的男人熏染似的神色,沈浸於欲念裏的五官尤為出類拔萃。

他鬢角處滲出細汗,幽暗的眸子微睜開道縫,唇瓣邪佞勾勒了起來。

痛,痛到麻木的境地。

她甚至除去這種痛的感覺外,再無其他感覺。

夏南瑾不知道這一晚自己到底是怎樣過去的,她幾度暈厥,當她再次睜開眼時,落地窗外沈悶的黑已經被光亮所取代,而床的另一邊,再無蹤跡。

kingsize大床只剩下她一個人,若不是身上明顯的酸痛以及枕邊那隱約可見的皺痕,她當真會以為,昨晚的不過是一場可怕的噩夢罷了。

床頭的時鐘顯示的時間是接近中午,她用手肘支撐起身子,下身的地方痛得像是不再屬於自己,她掙紮了良久,蹌蹌踉踉地扶著墻走進浴室洗漱。

當身體泡進溫水裏,才稍微感覺舒適了些。

夏南瑾用手舀起一捧水洗了把臉,昨夜的情景一幕幕地在腦子裏回放,她陷入沈思,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她沒有泡太久,起身將水跡抹幹,走近鏡子後赫然發現,自己的身上經過昨晚以後竟多了很多淤青。

可見,那男人的粗魯。

她蹙起了眉頭,挑了一件不算薄的衣裳換上,確定遮住身上的淤青,這才拉開/房門出去。

這好歹是她嫁進霍家的第二天,卻是到了中午才起來,夏南瑾難免有些忐忑不安。可當她走下樓,眾人的臉上並沒過多不悅時,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霍霄走了過來,他的身上簡單地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大掌落在了她的細腰處。

...

清白

“怎麽不多睡會?昨晚累壞了吧?”

他舉止親昵地在她臉頰烙下一個吻,夏南瑾仰起頭看著他英挺的側臉,那神色是一派的風清雲淡。

飯廳內,霍老爺子坐在主位,她依偎著霍霄坐下,餐桌上盡是豐富的菜肴。然而,她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雙腿間仍隱隱作痛,她微蹙著柳眉,拿起筷子隨便夾了點裹腹。

霍家的家規嚴厲,飯間是不允許出聲的,因此只有筷子碗碟碰撞的聲音。

沈悶的氣氛過於嚴肅,她難免有些不太習慣,草草吃了幾口,就找了借口離席。

上了樓,還未走近自己的房間,她便遠遠看見有傭人在裏頭進進出出,甚至隱約還能瞧見霍母林言貼身侍侯的那位李嬸。

她腳步微頓,不自覺地放輕。

越靠近房門,那裏頭的情景便越是毫無遮掩地印入眼簾。

夏南瑾站在不遠處,房間內,李嬸仔細地檢查著床鋪上顯眼的落紅痕跡,嘴角勾勒起滿意的一笑。

她攥著拳頭,眸光微垂。

早前夏家與霍家訂下聯姻一事,夏母姚月茹便曾親自帶著她到醫院進行詳細的身體檢查。那時候她就覺得奇怪,現在終於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恐怕,這也是霍家的規矩之一吧?要求嫁進霍家的新娘,都必須身子清白。

她不由得慶幸,當年,她與那個人沒有做過任何事情。

實在不想逗留,夏南瑾轉過身,重新下樓去。

她特地繞了一圈走到院子,院子中,隨處可見蔥綠的參天大樹,那樹葉飄落在清澈見底的湖面上,泛起了漣漪。

不光是主屋,就連這院落竟也是大得嚇人。

她踩在鵝卵石上,一步一步地毫無目的地行走。

綠樹遮擋住了猖狂的陽光,樹蔭下竟涼快得不可思議,她仰起頭看著那透過樹芽細縫而出的碎光,不自覺地往深處走去。

愈是往裏走,周遭的樹便愈是茂密。

她擡起手,抹掉前額的細汗,微微瞇起眼,總覺得有一棟類似四合院的地方在樹枝間若隱若現。

她剛想要更加深入探究,一個中年男人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擋在了她的面前。

她嚇了一跳,瞪圓眼瞅著面前人。

中年男人杵在那,聲音竟是過分的沙啞。

“少夫人,您還是往回走吧,這邊的路較為崎嶇,未經開發,實在不適合參觀。”

夏南瑾一怔,這人臉上面無表情,若不是這番話確實出自他的口,她差點便以為站在面前的是她的幻覺。

他出現得委實詭異,這四周全是茂密的樹林,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升。

她打量了好一會兒,在見到那被拉長的影子後才稍稍放下心來。夏南瑾昂起頭,不明所以地蹙起了眉頭。

“你是誰?為什麽不讓我過去?”

“少夫人,您還是往回走吧,這邊的路較為崎嶇,未經開發,實在不適合參觀。”

...

霍家的禁忌

“少夫人,您還是往回走吧,這邊的路較為崎嶇,未經開發,實在不適合參觀。”

中年男人重覆著話語,身子沒有半分的偏移。

她想要越過他繼續上前,不料,他卻固執地擋在了她的面前,說什麽都不讓她過去。

夏南瑾不禁有些惱怒,僵持了許久,她幹脆就向後退了幾步。

“算了,不讓過去就不讓過去!我又不是非去不可!”

她心裏計劃著,今天去不成,那她改天再去,她就不信這男人天天守在這。

她敢肯定,這裏頭有著什麽。人的弊病就是這樣,好奇心殺死貓,越是不讓看,那好奇心就只會越來越重。

只是,她才轉過了身還未邁開步伐,身後,中年男人的聲音便又傳了過來。

“這地方是霍家的禁忌,就算是少夫人您,也不能進去。小的奉勸少夫人一句,想活命的,就不要去觸碰這些禁忌。”

夏南瑾身子微頓,當她明白這番話的意思,立即扭頭看過去。

然而,那中年男人卻已不見蹤影。

明明前一刻還站在那,下一刻卻消失無蹤。

她蹌踉了幾步,好半晌才穩住身子,擡步往主屋的方向走。但,心情再也無法平覆。

好不容易走回主屋,夏南瑾深呼吸了一下,心跳稍稍緩了些。她回過頭看著那叢林之中的幽徑,臉上難掩蒼白。

這感覺,就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謎團裏,每一步,都是驚心動魄。

不能探知的未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咬緊牙關走下去。

剛要走進屋子,不巧,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屏幕上閃爍著的是倪舒的號碼,她普一按下,電/話那頭便傳來了倪舒略顯緊張的嗓音。

“喃喃,你還好吧?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嗎?”

因為她的這一句話,夏南瑾稍早前的不安被徹底掩覆。

她握著手機,腳下輕力地踢著草地。

“如果我不存在,那現在跟你說話的是誰?鬼嗎?”

很明顯,電/話那頭的人松了一口氣。

“我昨天回來以後,一晚上都睡不著,就怕你出了什麽事。你現在能出來嗎?咱倆找個地方聊聊?”

夏南瑾有些遲疑,擡頭瞟了眼屋內的狀況。

“今天還是算了吧,明天要回門,等事情都好了我們再找時間聚一聚。”

倪舒沒有過多的勉強,又說了幾句,好不容易終於掛斷了電/話。

她將手機收好,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舉起手遮住刺目的光亮,倪舒當初的話仍然在耳邊徘徊不休。

倪舒曾經問過她,這樣去將就一段婚姻,真的值得嗎?

無所謂值不值得,她只是想要去當爸媽的好女兒,滿足爸媽的願望。屬於她的幸福,早在那一天看見爸媽蒼白的發絲以及憔悴疲憊的容顏時,就已無關重要。

...

完美的家庭,不該存在的傳聞

霍霄如今掌管著整間公司,自然半刻都閑不得。午飯沒多久,他便離開了老宅。

老爺子有午睡的習慣,飯後免不得回房去休息,林言特地讓傭人去沏一壺花茶,拉著她在旁室聊了起來。

夏南瑾這才知道,霍家老宅年代久遠,甚至可以追溯到民/國年間。直至十來年前,在老爺子的批準下,霍劍平將老宅重新修繕了一番。然而,由於這宅子太大,有些地方是並沒有得到及時的修繕,霍劍平心想著那些地方距離主屋較遠,便也沒有急著去整理了。

霍母林言是一個體貼的人,沒有上流社會的貴婦所有的清高,反倒是多了幾分親切。一整個下午,她都仔細將霍家的規矩一一告知夏南瑾。

霍老爺子年歲漸長,身子骨大不如前,但脾氣卻還是如同以前那樣頑固,可以說是霍家的中心。而身為兒子的霍劍平自是孝順父親,但畢竟淩陽國際是到了他的手才正式成了上市公司,自然不容小覷。

霍老夫人賀韻芝則是一個寡言的婦人,她常日侍侯在老爺子的身邊,凡事都會以老爺子為先。

身為霍家獨子的霍霄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被受盡寵愛,卻並沒有因此而趾高氣揚,反倒是帶著家人的期盼,一路以跳級的方式讀完大學,閑時還會在淩陽國際於低層開始工作,直至留學歸來,從霍劍平的手裏接過公司。

這是一個完美而沒有任何瑕疵的家庭,可夏南瑾想不通,在這樣的家庭裏,為什麽會傳出那樣可怕的傳聞來。

她多次想要向林言詢問有關於霍霄那四任妻子的行蹤,但是,話到嘴邊她卻咽了回去。

臨近傍晚,林言回房休息,夏南瑾想了想,起身上了二樓。

她的房間內,竟與她昨天初初進來時毫無分別。她環視了一周,看來,李嬸是將那染了血的床單報告了林言,林言才會那樣和藹待她。

走出露臺,天邊慢慢氤氳起昏黃。

她不知道自己在露臺呆了有多久,直到房門被敲響,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李嬸的臉從門邊探了出來,和善的面容上帶著親切的淺笑。

“少夫人,飯菜已經做好了,可以下去吃飯了。另外,少爺也回來了。”

夏南瑾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帶著試探的口吻開口:

“李嬸,我有些事,想要問一問你。”

李嬸疑惑地擡起頭。

她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套,盡量讓自己的音調聽上去與平時無異。

“我午飯後在後院走動,不知不覺越走越遠……後來,遇見了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

聞言,李嬸一楞,好半晌才“呵呵”地笑了。

“我想,少夫人遇到的是我的丈夫吧?大家都叫他李叔,他在霍家負責後院,因此少夫人會在後院遇見他並不意外。”

夏南瑾默了一會兒,聲音低了些。

...

少夫人是聰明人……

“那麽,李叔守著的不讓人進ru的,是什麽地方?為什麽他會跟我說那是霍家的禁忌?”

李嬸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麽直白,好一會兒才找著自己的嗓音,卻又手忙腳亂地反手將房門掩上,確定關得嚴實了以後才轉過身來面對她。

“少夫人啊,這事可提不得啊!”

夏南瑾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瞅著她。

李嬸顯得有些吞吞吐吐。

“既然是霍家的禁忌,自然是我們這些下人禁止提及的。少夫人雖是少爺新娶回來的妻子,但霍家的規矩還是得守的,我丈夫會那麽提,也是為了少夫人著想。少夫人您在我面前提提也罷了,可萬萬不能在夫人他們面前提起啊!你得明白,這都是為了少夫人您好。”

見她的眉頭愈蹙愈緊,李嬸咬緊了牙關。

“少夫人,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非要清清楚楚的。有些時候,糊塗,只會有益無害。不是有道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

說完這番話,李嬸便沒再開口。

夏南瑾抿著唇,瞧著李嬸這副模樣,理所當然明白沒有辦法從她的口中套得半句的解惑。

她沒再勉強,主動打破僵局。

“我們下去吧!”

聽見她的話,李嬸很顯然松了一口氣。

眼看著她快要拉開門,李嬸望著她的身影,低低地道了一句。

“少夫人,除去後院的那地兒外,還有這西廂的三樓,也是霍家不允許提起的禁忌,你千萬註意不要去輕易觸碰。”

夏南瑾垂下眼簾,李嬸越過她,首先拉來了門。

“少夫人是聰明人,李嬸的意思,少夫人必定是明白的。”

她沒再開口,邁開步伐走出了房間。

樓下,霍霄剛好進門,他將脫下來的西裝外套遞給旁邊的傭人,擡起頭瞥見她一步步走下樓來。

“南瑾。”

霍霄的聲音仍然帶著如沐春風的溫柔,他走了過來,大掌挽著她的細腰,舉止親昵。

“很抱歉,明明我們現在才新婚,我卻丟你一個人在家裏。等我忙完這陣子,我就休個假,帶你去度蜜月。你想去哪裏?”

她仰起頭,對上他深邃的黑眸,嘴角慢慢勾勒。

“你能休假嗎?”

“當然,”他笑,“我想,公司裏的人會體諒我的。如果你現在想不出要到哪裏去度蜜月,那你可以慢慢想,最快我能在下個月抽出時間來。”

她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後面他還說了些什麽,她沒有過多的留意。

晚飯,仍是在一種靜謐的環境下進行。

夏南瑾是越發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算不得厭食癥也會被憋出神經病來。

夜晚,又是她不願面對的時候。

即便已經有過,她卻仍然沒有辦法對那種事情習慣。昨天夜裏留下的酸痛沒有完全緩解,依舊折騰著她,她甚至無法諒解,那種事情到底有什麽好?

除去傳宗接代的作用外,還有什麽?

...

調理身子

每到晚上,偌大的霍宅就變得極為安靜,安靜得猶如一座鬼城,仿佛下一秒,就會有鬼怪從角落地冒出來一般。

夏南瑾拿了衣服到浴室洗澡,出來的時候濕發上的水一滴滴地掉落在地毯上,化成了一道道水暈。

她拿著毛巾仔細地擦拭著,邊左右張望觀察著房內的擺設。

好不容易找到吹風機,卻在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她頓了頓,擡步給來人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位年長的傭人,她手裏捧著托盤,托盤上一個瓷白色的碗正冒著裊裊的白煙。

她低目一瞟,碗裏裝著的竟是類似中藥的濃黑墨汁。

“少夫人,這是夫人讓我端來的。夫人說,少夫人在入睡前要喝下這碗湯,這是調理身子的藥湯,能令少夫人早日懷上孩子。”

夏南瑾不由得一僵,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瓷碗上。

濃黑的藥湯深不見底,只是在這番距離,她就能嗅到那難聞的苦味。

她心裏冷笑,霍家果真對於抱孫子一事,急切得很。

她伸手接過碗,淡淡地瞥了傭人一眼。

“我等會兒就喝,你下去吧!”

然而,傭人並沒有移動半分。

“夫人說了,讓小的看著少夫人喝下才能離開。”

這變相等於逼迫,這種感覺,她是極為不喜的。可偏偏,那是她的婆婆,而盡快懷上孩子,也是她走進霍家後首要完成的事情,她根本就沒有絲毫權利拒絕。

夏南瑾看著手裏的碗,幹脆一鼓作氣將碗裏濃黑的藥湯一飲而盡。

口腔內猶如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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